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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何亚福

近年来,中国的生育率和生育意愿双双下降,2022年出生人口和出生率创下有记录以来的新低,并且总人口进入负增长。

那么,为何年轻人的生育意愿这么低?我以前的文章列举过多种原因,例如结婚成本高、育儿成本高、教育成本高、房价高、双职工家庭担心无人带小孩、育龄女性担心生孩子会影响职业发展等等。

上述这些因素,虽然都与生育意愿下降有关,但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那么,生育意愿下降的最重要一个原因是什么?

早在2005年8月,我在人民网深入讨论区发过一个贴子,标题是《人口减少是必然趋势,因为绝大多数人不是“大公无私”的》,分析了生育意愿下降的最重要一个原因。2013年出版《人口危局》一书时,我对这个贴子作了一些修改,并把标题改为《生育孩子是对社会作贡献》,收录在《人口危局》第10章里。

《人口危局》第240页截图

本文是《生育孩子是对社会作贡献》一文的修改版,更新了一些数据和内容。

近几十年来,全球各地的生育率不断下降。根据联合国发布的《世界人口展望2022》的数据,从1950年至2021年,发展中国家的总和生育率从5.94下降到2.44,发达国家的总和生育率从2.84下降到1.52。

为何生育率会不断下降呢?最重要的原因是:大部分人做事,主要是从经济利益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从经济利益的角度来看,父母抚养孩子是“亏本生意”,生育孩子其实是对社会作贡献,而绝大多数人并不是“大公无私”的。

为何说父母抚养孩子是“亏本生意”?原因是,对于大部分家庭来说,父母一生中对子女的付出,是大于子女一生中对父母的回报。一般人做生意,都不愿意做亏本生意,亏本生意就是:所投入的资金大于所赚回的钱。既然父母生育孩子是“付出多于回报”,这不是“亏本生意”是什么?难怪中国社科院人口所研究员李小平(网名“半个诗人”)说:“我从美国回来跟我的家人说不想要孩子,因为我养孩子是死赔到底,养一个孩子一辆豪华车没有了,而且我要一生为孩子操责任。”

中国古代之所以有“多子多福”的生育文化,原因是,古代没有社会养老保障,需要“养儿防老”;况且,古代是农业社会,抚养一个孩子的成本较低,孩子长到十余岁,就可以从事放羊、拾草、砍柴、收粮等劳动。从经济利益的角度来看,古代农业社会,生育孩子是收益大于成本,所以古代有“多子多福”的生育文化。

在现代,越来越多的国家建立了社会养老保障体系,并且育儿成本(尤其是教育成本)大幅上升。在这种情况下,从个人经济利益的角度来考虑,生育和抚养孩子就不划算了。

所以,如果一个国家希望降低生育率,其实并不需要出台限制生育的政策,只需要做到两点:第一,给人们提供社会养老保障;第二,普及避孕知识。西方国家并不希望降低生育率,但由于做到了这两点,所以很多国家的生育率都低于2.1的更替水平了。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国家做到上述两点,所以生育率必定逐渐下降,人口减少是大趋势。人口学常识是,一个国家的生育率只要一直低于更替水平,这个国家的人口终有一天是要绝种的(除非大量引进外国移民)。那么,为了防止人口消亡,就有必要对生育孩子的家庭提供经济上的支持,所以现在越来越多的国家实行补贴生育的政策。

其实国家补贴生育是合理的,理由是:生育和抚养孩子对于家庭来说是“负收益”;而在正常情况下,一个人一生中所创造的社会财富总的来说是大于他(她)所消耗的社会财富,对于国家来说是“正收益”。所以,一个家庭生育和抚养孩子其实是以极大的成本为国家、为社会作贡献。

那么,为什么现代社会还有极少数人愿意多生孩子呢?有如下几个原因:

一是,繁衍后代是动物的本能,虽然人类不是动物,但人类的天性还是喜欢孩子的。当孩子遇到生命危险时,很多父母都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孩子的生命。这种感情,你是无法用“养儿防老”来解释的。

二是,有些人生孩子,并不是为了养老需要,也不是出于经济利益的考虑,而是出于情感方面的需要。然而,也有一些人宁愿养宠物来满足情感方面的需要。显然,从经济利益的角度来看,养宠物是亏本的,但可以满足某种情感方面的需求。

三是,有些人仍然保留了传统的生育观念,认为“存钱不如存人”。但这类人毕竟只占人口的极小一部分,不足以扭转一个国家的生育率下降的趋势。

 

文章原载于公众号“何亚福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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