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亚福

昨天有一个热搜话题说：生育率暴跌后，日本打工人被企业抢着要。据日本政府调查，今年3月，求职季还未正式开启，已有98.1%的应届生找到了工作，创下1997年以来的最高记录。连向来处于“食物链最底端”的文科毕业生，就业率也达到97.1%，上升了1.7个百分点。求职红利的大饼不只有高材生吃到，专科毕业生就业率达到98.1%。技校毕业生则达到95.7%。（详见上面的截图）

有人认为，日本就业率高，是因为生育率低，人少了才好找工作。这个观点是否有道理呢？下面我用数据来分析这个问题。

下表是1960-2023年日本的总和生育率和失业率，数据来源是世界银行，其中失业率的数据来源是世界银行的Unemployment, total (% of total labor force) (national estimate)。

从上表可以看出，日本的失业率在大部分年份都是比较低的。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前半叶，日本的生育率在大部分年份都在更替水平附近，同时失业率也保持在2%以下的低水平。近几年日本的生育率远低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但失业率却比那时更高。从上表的数据，并不能得出“生育率下降更容易找工作”这个结论。

从人口密度来看，日本为每平方公里345人，中国为每平方公里147人，美国为每平方公里37人，澳大利亚为每平方公里3.3人。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3年全年中国城镇调查失业率平均值为5.2%；根据世界银行数据，2023年日本、美国、澳大利亚的失业率分别为2.6%、3.63%、3.66%。可见，在上述国家中，日本人口密度最大，但失业率反而最低。

我在二十年前（2004年）写过一篇文章《找不到工作能怪人口太多吗？》（后收录在《人口危局》一书）已经分析过，找工作困难并不是因为人口太多。一方面，人口多了，一个工作岗位固然有很多人来竞争；但另一方面，人口多了，就会产生更多的工作岗位。一般来说，人口越多，消费就越多，创造的就业机会也越多。大城市人口多，小城市人口少，但大城市的失业率不一定比小城市的失业率高。长三角和珠三角都是中国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可是很多人都跑到这两个地方找工作。

一般来说，经济繁荣时失业率低，经济萧条时失业率高。例如，在1929~1933年经济危机时期，美国人口只有1.2亿，但那时失业率一度高达25%；然而，2023年美国人口已达3.36亿，失业率只有3.63%。

中国的东北三省生育率在全国几乎是最低的，近十多年来，东北由于低生育率和人口外流的双重因素，常住人口不断减少。根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2010年辽宁省常住人口为4374.6万人，吉林省为2746.2万人，黑龙江省为3831.2万人，三省合计为10952万人。而根据东北三省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22年东北三省常住人口合计为9644万人。可见，2022年东北三省常住人口比2010年减少了1308万人。

东北自然资源丰富，生育率也够低了，人口也在不断减少，如果在东北就业更容易，就不会有这么多东北人外流到其他省份。而且，人口减少了，人均GDP也不会相应提高。我们来看一组数据：从1980年到2022年，东北占全国人口比例从9.01%降至6.83%；而东北人均GDP则从1980年比全国高42%，变为2022年比全国低30%。可见，虽然东北资源丰富，人口在全国占比不断下降，与此同时，东北人均GDP增速却大大低于全国人均GDP增速。

文章原载于公众号“何亚福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