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亚福

人口学者

根据2000年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简称“五普”），2000年总和生育率为1.22；

根据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简称“六普”），2010年总和生育率为1.19；

根据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简称“七普”），2020年总和生育率为1.30。

表1、表2、表3分别是五普、六普、七普15-49岁育龄妇女分年龄生育率的详细数据：

表1的数据来源是《中国2000年人口普查资料》长表6-6，列出了2000年15-49岁妇女的分年龄生育率，例如，调查了20岁妇女人数为806849人，她们在2000年所生的孩子数为45141人，那么20岁妇女的分年龄生育率= 45141/806849 =0.05595 =55.95‰。把15-49岁妇女的分年龄生育率加起来，得数是1220.59‰，即约1.22，这就是2000年人口普查得到的总和生育率。

表2的数据来源是《中国2010年人口普查资料》长表6-3，列出了2010年15-49岁妇女的分年龄生育率，例如，调查了20岁妇女人数为1233736人，她们在2010年所生的孩子数为42610人，那么20岁妇女的分年龄生育率= 42610/1233736 =0.03454 =34.54‰。把15-49岁妇女的分年龄生育率加起来，得数是1187.87‰，即约1.19，这就是2010年人口普查得到的总和生育率。

表3的数据来源是《中国人口普查年鉴2020》长表6-3，列出了2020年15-49岁妇女的分年龄生育率，例如，调查了20岁妇女人数为712126人，她们在2020年所生的孩子数为18441人，那么20岁妇女的分年龄生育率= 18441/712126 =0.02590 =25.90‰。把15-49岁妇女的分年龄生育率加起来，得数是1296.28‰，即约1.30，这就是2020年人口普查得到的总和生育率。

可见，上述三次人口普查中，五普和六普的总和生育率都低于七普。那么问题来了：五普和六普数据公布后，既然生育率这么低，为何当时中国仍然没有放开二胎政策呢？中国直到2013年11月才宣布实施单独二孩政策（2014年正式实施），2015年10月才宣布实施全面二孩政策（2016年正式实施）。而2021年5月11日公布七普数据后，2021年5月底就出台了三孩政策。

在我看来，原因有很多，其中的两个主要原因是：

第一，五普和六普时，中国社会普遍把人口众多视为经济发展的负面因素；而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国人认识到人口众多是经济发展和综合国力的正面因素。

第二，五普和六普数据公布后，无论是当时的国家计生委（或国家卫计委）还是当时的国家统计局，都认为由于五普和六普的低年龄组人口存在严重的漏报，所以五普和六普得到的生育率严重不准确，实际生育率远高于1.22或1.19。而无论是国家统计局还是国家卫健委，都认为七普得到的总和生育率1.3是准确的。

例如，2013年第1期《人口研究》杂志发表了时任国家统计局人口和就业统计司普查处处长崔红艳等人合写的论文《对2010年人口普查数据准确性的估计》认为，2010年中国的总和生育率在1.5左右。

原国家卫计委在2017年开展的全国生育状况抽样调查得到2010年总和生育率为1.64，不但远高于六普得到的生育率，也高于崔红艳等人推算的生育率。

由于在五普和六普时，还没有放开二胎政策，很多不符合计生政策生了二胎的家庭，为了避免计生处罚，在人口普查或抽样调查时瞒报二孩。但小孩不可能长期瞒报，因为小孩到6岁以后要上小学，所以0岁和1岁瞒报的小孩，到了6岁或7岁以后就会被纳入人口统计（包括上户口）。

例如，六普数据显示，2010年0岁人口，男性有746万人，女性有633万人。按理来说，2010年的0岁人口活到2020年时，由于有小部分人会死亡，所以2020年的10岁人口应该少于2010年的0岁人口。

但七普数据显示，2020年10岁人口，男性有929万人，女性有806万人。也就是说，2020年10岁男性比2010年0岁男性多了183万人，2020年10岁女性比2010年0岁女性多了173万人。

在我看来，即使2000年和2010年的实际生育率远高于1.22和1.19，当时也应该放开生育。早在二十年前（2004年），我就写了《关于人口与计划生育的对话》系列文章，共约30篇，从各个方面说明中国应尽快放开生育的理由。这个系列的其中几篇文章，收录在2013年出版的《人口危局》一书里。

本文来源于“何亚福园地”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