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亚福

最近，海关总署公布了《2023年8月全国进口重点商品量值表》和《2023年8月全国出口重点商品量值表》，列出了今年8月份以及1-8月份全国进出口重点商品的数量和金额。在各种商品中，与人口问题直接相关的商品是粮食。

根据海关总署公布的数据，2023年1-8月份全国共进口粮食10969.2万吨，出口粮食147.3万吨，净进口（即进口减出口）10821.9万吨，即约1.08亿吨。

可见，今年前8个月，中国净进口粮食就已经超过1亿吨了。那么，2022年全年中国进口粮食是多少呢？下面是海关总署公布的数据：

2022年中国进口粮食14687万吨，出口粮食322万吨，净进口（即进口减出口）14365万吨，即约1.44亿吨。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22年全国粮食产量68653万吨。那么，2022年净进口的粮食相当于我国当年粮食产量的20.9%。

今年5月11日，国家粮食和物资储备局局长丛亮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目前，我国口粮自给率在100%以上，人均粮食占有量483公斤，高于国际公认的400公斤粮食安全线。（见下面的截图）

我查了海关总署公布的数据，近年来我国每年净进口粮食都超过1亿吨。既然如此，为何丛亮局长又说“我国口粮自给率在100%以上”呢？原因是，粮食与口粮是不同的两个概念。

粮食包括谷类作物（水稻、小麦、玉米、高粱等）、薯类作物（甘薯、马铃薯等）以及豆类作物（大豆、蚕豆、豌豆、绿豆等）三大类。其中，谷物中的稻谷、小麦，又被称为“口粮”。

所以，丛亮局长说的是“我国口粮自给率在100%以上”，而不是说“我国粮食自给率在100%以上”。

那么，中国每年进口的1亿多吨粮食，究竟是什么粮食呢？根据海关总署公布的数据，2022年中国进口的粮食品种和数量如下：

谷物及谷物粉：5319万吨

其中：小麦：996万吨

大麦：576万吨

玉米：2062万吨

稻谷及大米：619万吨

高梁：1014万吨

豆类：9367万吨

其中：大豆：9108万吨

可见，2022年中国进口的粮食品种，单单是大豆就超过了9000万吨；其次是玉米，超过2000万吨；第三是高粱，超过1000万吨。

再看2021和2020年的数据：

2021年中国进口粮食16454万吨（其中进口大豆9652万吨），出口粮食331万吨，净进口粮食16123万吨。

2020年中国进口粮食14262万吨（其中进口大豆10033万吨），出口粮食354万吨，净进口粮食13908万吨。

关于中国粮食的总体自给率，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杜鹰在“中国农村发展高层论坛(2021)——聚焦农民农村共同富裕”上发表主旨演讲时说：

“我们用两种方法计算了我国总的食物自给率的变化，分品种的可以算它自给率，但是我们需要得到一个总的食物的自给率，这样就要把脂肪、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统一换算为热量。或者我们通常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耕地面积折算，我用两种方法都算了一个账。净进口农产品，就是扣除出口以后的净进口虚拟播面，国内农作物总播面，净进口虚拟播面占国内总播面的比重，最后是食物自给率。2000年的时候我们食物自给率是101.8%，到2020年，下降到76.8%。这是一种方法。第二种方法，用热量，热量是蓝线，橙色的是蛋白质，灰色的是脂肪，黄色的是碳水化合物，也是从将近100%下滑到现在的也是76%点多。用两个方法计算结果是一致的，入世之初，我们食物的自给率大体是100%，而20年后的今天，我们的食物自给率已经下降到76%左右。”

需要指出的是，食物不仅包括粮食，还包括肉类和水产品等等。根据海关总署发布的数据，2022年中国进口肉类740万吨，出口肉类40万吨，净进口（即进口减出口）700万吨。

那么，中国进口那么多粮食和肉类，粮食安全是否有保障呢？可以把中国与印度作一个比较：

近年来，印度的粮食总产量只有中国的一半左右。由于中国和印度的人口总量十分接近，所以印度的人均粮食产量也只有中国的一半左右。然而，2022年印度大米出口总量约2200万吨，占世界大米出口量40%左右，是世界最大的大米出口国。

印度大量出口粮食，并不意味着印度的粮食安全比中国更有保障，而是因为印度的人均收入远低于中国，需要出口粮食来换取外汇。

中国进口的大豆，主要用于榨油和提供豆粕饲料。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2022年我国猪牛羊禽肉产量9227万吨，其中，猪肉产量5541万吨，禽肉产量2443万吨。要饲养这么多生猪和家禽，就需要有强大的饲料供应能力，豆粕就是其中重要的蛋白饲料。

印度的人均粮食产量只有中国的一半左右，仍然大量出口粮食，中国却要大量进口粮食，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中国的人均肉食消耗量远高于印度。目前中国的每年人均肉食消耗量已经接近70公斤，而印度的每年人均肉食消耗量只有约5公斤，不到中国的十分之一。

印度人之所以吃肉这么少，一方面是因为印度人比较穷，买不起太多的肉类；另一方面也与宗教原因有关。大部分印度人都信仰印度教，而印度教有一条教规就是不杀生，因此，印度人口当中，素食者的比例远高于中国。

像新加坡这样的小国，当然可以依靠进口粮食来解决吃饭问题；但对于中国这样一个人口大国来说，就必须保障口粮的基本自给。虽然近年来中国每年进口1亿多吨粮食，但由于口粮和谷物基本自给，所以中国的粮食安全是有保障的。中国近年来进口粮食的主要原因是出于贸易平衡的考虑以及改善国人对高品质粮食的需求。

文章原载于公众号“何亚福园地”